夜色浓重,万籁寂静。
男人一身墨色锦衣,暗纹繁复,翩然穿过长廊。
吱呀一声,门开了。
男人跨出门槛,外面整齐地跪着几个人,旁边还有几匹骏马,打着响鼻。
“主子,都准备好了。”
男人低头看了眼,抬手,随即翻身上马。
“出发。”
一行人好似暗夜流星,穿梭在上京的巷子里,朝着东城门而去。
如今上京城的四个城门都被太子的人抢占,日夜防守,不让任何人进出。
负责看守东城门的是谢昆。
金吾卫大将军谢坚只得两个嫡子,长子谢恒年纪轻轻就病死,次子谢怀又从文。
此次谋权篡位是掉脑袋的天大事,他不放心交给其他人。
万一事情败露,那可是要诛九族的。
谢坚亲自镇守最重要的正南门,就派庶子谢昆派来守东城门。
谢昆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,整日里只喜花天酒地,早把身体掏空,且刚愎自用。
在亲爹跟前装的极好,拍着胸口保证就算是死也会守好城门。
等到了地方,天刚擦黑,就在屋里跟几个手下一边喝酒一边赌。
正是热闹的时候,满屋子的酒气,热情高涨,时不时地笑骂几句粗口。
咣的一声,门被移交踹开。
谢昆几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,睁着醉眼诧异地愣在那里,只听到极清冷的一声。
“全部捆起来,塞住嘴,敢反抗者,就地诛杀。”
冷风猎猎,穿过窗户,撩起男人的发丝。
明明是一张明艳照人的脸,看在几人眼里,却好似阎罗殿索命的罗刹鬼。
一句话好似冬日的冰水兜头泼下来,几个人的酒气都被吓醒了。
谢昆看清来人的面貌,先是惊吓,大着舌头,语无伦次。
“你、你、你……楼少师,你、你不是太子的人吗?为何……”
谢昆虽是个纨绔,也不是全无脑子,转瞬间就明白过来,当即转为愤怒,几乎目眦欲裂。
“啊,你不是太子的人,你竟要坏太子的好事,你怎么敢!”
楼似夜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,灯光映上他年轻俊美的脸庞,如墨的青丝在身后飘荡。
“你们撺掇太子谋权篡位,诛九族的事都能做出来,我是维护皇权,听陛下谕旨,又有什么不敢的。”
一句话,再次让几人吓白了脸色。
谢昆见此,眼珠一转,踉跄着抽出腰间长剑。
“兄弟们别被他唬住了,只要我们守住城门,等太子登基为帝,我们都有从龙之功,是功臣。荣华富贵必不会少!
他不过一个文臣,手无缚鸡之力,不过是虚张声势,吓吓我们罢了。今天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,更不能让他开了城门!”
几个手下被他的话一震,想着要么死,要么数不尽的荣华富贵,也只能拼了,当即也抽出了长剑。
楼似夜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,就像俾睨众生的神,对他们的不自量力感到好笑。
他只是轻轻地抬了下手,一支极袖珍的短箭飞出,眨眼间扎进谢昆的眉心。
谢昆的话还没说完,只觉额头一疼,温热黏腻的液体流了下来。
他抬手一摸,眼瞳瞬间睁大,嘴唇张了几下,鲜血涌了出来,身体不听使唤地倒了下去。
死不瞑目。
楼似夜无视他眼底的不甘和愤怒,再次看向面前早已被吓软的几人。
“敢反抗者,就地诛杀。”
话音落,身后几条黑影窜出,血腥之气弥漫开来。
稍后,城门打开。
接着,无数的铁骑声响起,冲进城门内。
楼似夜站在城楼上,长发被风扬起,飒沓的星如雨掠过。
他低头,与一人对上视线,嘴角忽而绽开一抹浅浅笑意,好似枝头雪白梨花,清雅绝伦。
“棠棠。”